水底天

朋友,来都来了,讲两句话再走吧。

【带卡】多辱

【带卡】多辱

忍界大战结束后半年,旗木卡卡西按惯例去静音那里体检。

你恢复得很好,非常健康。静音说。不如说是太健康了,看上去根本不像曾经死过一次的人。那只眼睛也没给你留下任何称得上后遗症的问题。她拍拍自己这位昔日同僚的肩膀——她喜欢这么干,带点老气横秋的架势,从他还是个臭屁的小鬼头时她就这样,医疗忍者多少都有点多余的母性情节,对惯于将自己送进医院的好战分子存在特有的气恼和关注。你自己可以放心了,木叶的群众也可以跟着安心。你现在的健康程度甚至可以去竞选火影。

说完她想起什么,捂着嘴笑笑。瞧我在说什么。你现在还需要甚至吗?你早就已经是火影了。

卡卡西嗯嗯迎着,把衣服穿好。护额放下来遮住眼睛。想一想,又将它扶正。

权当是为了确认。我真的没什么问题?

静音奇怪地看他。你这么希望自己有旧伤吗?我怎么可能说假话,给你虚假的安慰,放出编造的信息,让我们就这样安心地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一个命数未知的火影手里?

卡卡西想想,弯起嘴角笑一笑。

不会。我很放心。他看着窗户,伸手摸了摸后脑。这动作让他看上去稍微年轻了一点,像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了。关于这点,我其实还挺有自信的,没什么意外的话,我应该还会活很久很久。



还是个孩子那会儿他就常见逝者。生于战乱时期,人往往求不得一个体面的终局。执行任务能够回来的一般不会是出发时完整的那个人。同伴也逐渐习惯起这样的告别,毕竟背负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回村意味着巨大的暴露风险。他们在交战中匆忙蹲下,双手合十,祷告各自的天神。然后举起苦无削下其中一块组织,将它细心藏好。待到回村,将那个人的一小部分带给他的家人,说声抱歉。留给他们酝酿满屋的悲伤和痛苦。战争期间的人是没有资格大声哭泣的,忍者也不习惯大声释放自己的悲伤。他们会找一个相对安宁的时间,将拼死带回的那一小部分尽力悉心安葬。运气够好,从此享受安宁。运气不好,遇上神仙打架,化成粉末也没有什么预兆。

忍者们说,这就是命。而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,旗木卡卡西就是这样一格格的趟过命去。他早就习惯了,然而带土不行。偶尔执行任务碰上这种场合看到那些残躯会吓得哇哇乱叫,回到家还会用被子捂上脑袋,一个人哆嗦成一团,发出许多无声的惨叫。即便好不容易睡着了,梦里全是没有表情的脸。他睡得紧张,也就时不时往虚空里狠蹬一脚,梦话里带着满满哭腔。

求求你,什么人都好。拜托了,帮帮我,救救我们啊。

第二天小组集合,他眼球泛起通红。即便拿防风镜遮挡也不能掩饰期间的血印。卡卡西站在一边看他,抱着胳膊调侃。说宇智波家的精英这是在酝酿什么惊天变化,我从不知写轮眼开眼还有个色彩渐变的过程。

带土听完就生气。十几岁的小孩,身体远远比心结实。话不投机半句多,分分钟上脚踹。卡卡西躲,带土跟在后面追,连喘带吼。他说你又不是宇智波家的人,怎么可能知道写轮眼要如何出现。就算你是精英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。这完全是家族秘传!

卡卡西说这不一定。未来的事,谁又能说的准呢。再说有你这么个生动形象的例子活在我旁边,就算我不想知道,到时候估计你也会恨不得事无巨细地把每个步骤都讲出来,我就被迫接受所谓宇智波家族的秘传教育了。

带土说行啊,到时候你就羡慕去吧。跟着水门执行任务。他胡乱生着气,踹飞许多无辜的小石子。沿途经过小河,他本能地摘掉防风镜往河面看看,满眼的红血丝经由卡卡西那么一气,奇迹般的消减下去不少。

真棒,等会儿见到琳就不至于丢人了!他一面欣喜,一面又忍不住生气。卡卡西站在离他二十米远的地方,手插在兜里,瞪着死鱼眼却终究没走。

能不能快点,未来的精英带土先生。有没有一点大局观了?非要所有的人被你拖慢进度?

带土揉揉鼻子,有点心虚。同时又有些奇怪的感动。你,你等我啊?

我要先走也不是不行。卡卡西说罢拔腿便走。

你你你……等我开了写轮眼。他想着昨晚噩梦,脸上猛一阵红。那时候我一定不再那么懦弱了。一定能强大到你会感到吃惊的程度。

后来他再也不怕忍者们的怪癖,写轮眼也开了,他也留下了一点部位,从此被人叫做英雄。卡卡西也终于有机会知道宇智波的家族密传,既是福祉又是诅咒的写轮眼永不停息,流出来的全是血泪。



忍界大战结束后卡卡西待在战场,头低着,背手随便走几步,停下来看看天。又低下头,继续背着手走。手指放在护额上,将它拉下来又掀上去。摸一摸眼睛,也不说话。

没人问他这是在做什么。年轻一代的精英,下一任火影的必选。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。卡卡西也不指望有人知道,年岁和他相差无几的那波人死的死残的残,在战场上折腾的差不多了。留下的,大多也没了心。默契的像在比赛,似乎一下子从青年迈进老年。

大和整理完最后一处战场遗迹,看见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四处晃荡。想一想,喊他名字:前辈。

卡卡西眯眯眼,冲他点头。天藏。

大和微微皱眉。您还好吗?

怎样算好呢。卡卡西笑笑。应该说还可以,至少活着。

别找了。大和说。这片打扫过了。他们害怕别有用心的人跑来搜集细胞,有用的组织大概都收归官方了。至于前辈你期待的……他想了想,觉得残忍,没说完。

我知道,卡卡西说,不可能留下来的,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个懦弱的人。懦弱的人敢用世界碰世界吗?他不是脆弱,只是失望。是我做的不好,让他被失望逼疯了。

前辈……

没事。卡卡西说。眼睛看看天空。他不让我跟去,我也不能跟去。哪怕因为这点,他也什么都不会留下。留下干嘛?

那块碑……

留着吧。卡卡西说。需要的话,完全可以改成纪念无名英雄嘛。没多少几场战役皆全的相关者了。不管怎么讲,那场战争里确实有个叫带土的人死了。



你真的很健康。静音说,脸上写着疲惫。我可以保证。你应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,当初在“根”,你是少数不需要太多任务后心理建设的强人。每个人都清楚你那时候垮得像根马上就要断掉的树枝。但是出人意料,你就那样坚持到了最后。

卡卡西笑笑。大概我就只有这么一点长处。

他穿好火影外套,戴上斗笠。确认过健康,就可以继续担起责任,继续为活下来的人们效力,继续为自己选择相信的部分负责。哪怕是长久的痛苦也要依仗好的身体才能实现。

离开医院,他绕道去了慰灵碑。手按在一个被剜掉的坑上面。

他蹲下来,抚摸那个坑坑洼洼的洼陷,露出一个难看的笑。

我不去找你,放心吧。他捂住眼睛笑笑。所以,在那边祝我长命百岁吧,以后大概不用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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